合鸟

05.

  上午的书店几乎没什么人，外面的瓢泊大雨搭配着雷声，让我不仅不害怕，反而开始激动。

  我和马嘉祺，马上就要换回来了。

 
  “你确定是这个书架？”

  我俩来到当时事发地点。

  我点头如捣蒜：“嗯嗯，我记得很清楚，这个，正对窗户。”

  我们把手放在同一本书上，等着激动人心的第一声雷。

  ……

  面面相觑，没有停电，没有交换。

  于是我们不死心地继续等，令人失望的是，在各种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没有一点儿作用。

  书店店员从监控里发现我俩行为怪异，还过来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忙，马嘉祺不好意思地拖着我跑出去。

  他在马路边蹲了一会儿，抬头问我：“咱们是不是书拿错了啊？是不是要同一本书啊？”

  “同一本书？你别吓我，杂志区更新可快了，说不定那书早卖了……”

  我看着马路上稀稀拉拉的车辆，突然觉得一阵萧条，再看看蹲在地上的马嘉祺，想踹他一脚，但我总不能踹自己吧，于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结果没忍住“呱”一声哭了。

  马嘉祺从地上蹦起来，真的是弹起来的，迅速捂住我的嘴，慌张地问：“你怎么哭了？诶你哭什么？别哭呀……”

  我停不下来，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掉，马嘉祺把我拉到旁边的巷子里，脸冲墙壁，接着掏纸巾给我擦，嘴里还念叨：“别哭了……哎呀…大哥我求求你别哭了，你用我的脸哭我真的……别哭了好不好，啊？”

  一想到我还用着他的身体，我就努力憋住，好歹还算是没哇哇大哭了，他把我脑袋拽下去给我抹脸，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

  “多大个人了还哭，不就是没换回来嘛？”马嘉祺用一张纸捏住我的鼻子，我尴尬地看他一眼。

  “没事，我自己的鼻涕我不嫌弃。”

  他说完这句话我才放心把鼻涕擤出来。

  我哭唧唧地问他怎么办，说着说着又要哭：“我不想帮你训练不想跳舞不想唱歌不想扎马步不想躲私生不想住你家里了……”

  “诶，别呀……”他生怕我不给他擦屁股，赶紧哄人：“我这不想办法呢嘛，别哭别哭，啧，停，哎哟……”

  他突然捂住肚子揉了两下：“我估计是吃了啥闹肚子了，我要上厕所。”

  于是我只能擦干眼泪陪他到商场里找厕所，还没两分钟他慌里慌张地冲出来。

  “我屁股上有血！好多血！”

  ……

  给他买了日用品换上，得知自己来大姨妈后他说话就开始弱起来：“你……算了，我现在没力气安慰你了，你可别再哭了。”

06.

  为了让我安心替他继续训练，马嘉祺大发慈悲地允许我今天回自己家，还特意带我去超市买了火锅材料，因为他公寓里连天然气都没连，理所当然的就去我家煮火锅。

  吃完饭我俩躺在沙发上泡脚看电视。

  他边看电视边嘎吱嘎吱咬苹果，转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

  “诶，你跟你们那个主管，熟吗？”

  我没理他。

  “他是不是追你来着？”马嘉祺看着我笑。

  怎么他没几天就把公司里这些有的没的全都摸清了？！

  “成天说这些八卦有意思么？”

  他往我这边挪，一脸认真：“你别被他骗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又重新躺好，告诉我：“男人最了解男人，他那个眼神我一看就全明白了。啧，我跟你说啊，他跟隔壁出纳的两个小姑娘有问题，典型的广泛撒网，重点捕捞。”

  马嘉祺一番话着实把我吓着了，不是因为他说得像模像样的，而是他很少拿这种私事开玩笑，一旦认真起来，肯定是被他看出来什么毛病。

  “你别擅自改变我的人际关系啊，我们换回去我还要上班的……”

  我把他的洗脚水倒掉，又充热水袋，忙完回来，发现他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没办法，自己的身体我得照顾好，打算把他抱到床上去睡。

  刚把他抱起来一点点，他就惊醒，张牙舞爪地质问我想干什么。

  “那你自己走过去吧。”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嘉祺矫情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地对我伸手：“抱。”

 

07.

  你说我这是什么毛病呢，工作日睡不够，节假日醒得早。

  马嘉祺就不一样了，人家起来上了个厕所，进来继续睡。

  我躺在床上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非常满足，每天吃那么多，一两肉都没长，还有腹肌，这好事我做梦都不敢想。

  唯一不爽的是，睡自己的床时脚会伸出床尾，不舒服。

  我突然想看看自己身上长胖没，从被子里悉悉索索摸到马嘉祺肚子上，结果被他一脚蹬下床。

  “臭流氓！你摸什么摸！”

  “我摸我自己怎么了。”

  “信不信我报警了！”

  “你倒是报警啊。”

  他被噎得一时语塞，气气地锤被子，躺倒。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群通知：

  今晚七点半，财务部俏江南聚餐，届时汪总也会参加，必须全部人员到场。@全体成员
 
  很快就有人开始发大拇指亲亲爱心彩带等表情，捧臭脚，我在心里骂。

  当然了，聚餐还是马嘉祺替我去的。

  他在人际交往方便比我厉害，才去我们办公室几天，明显就吸引了兄弟单位一些人的目光，时不时有陌生号码加我微信，第一句话就是“我觉得你很有意思blabla”。

  我跟他说晚上肯定要喝酒，不能去我就编个理由，可千万别露馅。

  “保证圆满完成任务！”他朝我敬礼，说：“我办事你放一万个心，走啦。”

  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又不敢顶着马嘉祺的脸出门，早早洗漱完就睡了。

08.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听见声音的我马上跑出去开门。

  “回来了？”

  马嘉祺在门外站着，身后是小吴。

  我明显感觉小吴愣了一下，灵机一动，冲她笑：“回来了就好，谢谢你啊……”

  小吴马上摆手：“客气啥，应该的。”她指指马嘉祺：“姐今天喝得不多，怕她打车不安全我顺路捎上了，那行，家里有人就行。”

  “要不喝杯茶……”

  “不不不不，楼下还有同事，我先走了啊。”小吴眼睛里的八卦意味藏都藏不住，脚底抹油那叫一个快。

  我把马嘉祺拉进来，关门。

  他面颊到脖子有些微泛红，坐在地上换鞋，说：“给我倒杯水。”

  口齿挺清晰的，看来确实没怎么喝，我给他端水，问他情况：“怎么样啊？喝了多少？”

  他冲我比了个“3”。

  “3杯啊？哈哈，菜鸡。”我给他削苹果。

  “三瓶。白的。”

  苹果铛掉在地上。

  马嘉祺整个人红润润得往外冒水汽，一字一句的告诉我：我喝醉了。

  我把他提溜到沙发上坐好，给他眼前打手势问他这是几，他鄙夷地打开我的手：“啧，别搞这些……我真喝多了。”

  我看他挺清醒的啊，说话清楚，眼神明亮。但还是怕他吐，给他拿水，擦脸。整完那些回来看，马嘉祺四仰八叉躺倒在沙发上，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我批评他：“以后不准喝这么多了，对肝不好，你不要以为你用我的身体就能肆无忌惮喝酒啊，最后倒霉的是我。”

  他朝我偏头，说：“我想回家。”

  “这么晚回什么回？明天再回。”

  “不是……”他挣扎着爬起来，表情突然变得很委屈：“我是说我想回郑州……”

  原来是真的想家了。

  他拉扯出一个要哭的样子，又深呼吸：“不行，不行，我不能哭。”（憋）

  “可我忍不住——”他一边流眼泪一边倔强地说他不能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赶紧安慰：“想家了啊？哭吧，想哭就哭，谁说男孩子不能哭了。”给他拍背，他就开始小声呜呜呜。
 
“你知道……知道我这段时间压力多大嘛……不、不能回家，还没去练习，我、我肯定退步……不少……你还让我、让我上班……替你参加聚餐，你还……还说我，还，还骂我倒霉……你才倒霉……”

  这就开始控诉我了？罢了罢了，随他吧。

  “我……”他狠狠地抽噎一阵：“我出道还，还没个准信儿……现在又、又跟你换……换换什么换……我要是出，出不了道，我我就……”

  我逗他：“你还能打我不成？”

  “你滚……”他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儿：“我不想看见你！”

  我作势起身，说：“好好好，我滚……”

  他又一把将我拽回去抱住，哭得惊天动地：“我想喝我妈做的胡辣汤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让他平静下来，答应他明天给他买胡辣汤，马嘉祺像只无尾熊抱着我左右晃，我也搂着他左右晃，他闷在我怀里吸鼻子：“要、要放火腿肠……”

  “放。”

  “放粉条……细的。”

  “那必须。”

  他使劲锤我一下：“还有海带丝……”

  我满口答应，又安慰几句，他还趴着不肯出来。

  抱着我自己的身体其实并不重，但是马嘉祺整个人都坐我身上，还哭，一阵一阵的，我不好把他弄下去，任由他压着，久而久之我全身都很难受。

  马嘉祺吸吸鼻子爬起来，湿漉漉的眼睛与我对视，表情清纯又无辜，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说：“你硬了。”

  你到底醉没醉啊！

tbc♡